秦洋剧组开拍时间紧, 留校没有几天便离开了。
林屿霁倒是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反常之处，一如往常的叮嘱了几句，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医院的实验项目正式立项, 林屿霁倒是忙了很多，除此之外，便是找闻淼帮忙查了查是谁没事去找收容所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 查到最后, 罪魁祸首有点让人意外。
周六休息日，林屿霁见到了这位没事找事的无业游民。
招摇的红色帕加尼停在寝室楼下，男人姿势闲散地靠在车门旁, 带着个张扬的黑色墨镜, 手上拿着瓶牛奶,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林屿霁扫了他一眼。
今天的出门还是江明野积极促成的, 这人一向厚脸皮，哪怕他不回话，一样热情又主动地发消息。
如果不是因为医院方那边暗示江家有意投资，江明野又主动提了这件事, 加上收容所那边的事情，他倒不会答应和他出来这一趟。
嗯，也许还有一点点找到了理由婉拒谢知聿的意思，毕竟谢老师最近格外的……黏人。
江明野侧身, 开了车门，示意, “请吧，林同学。”
男人做足了礼数，笑容也格外友善, 裹着那层糖一样的面皮，倒显得他愈发虚伪。
林屿霁接过他手中的牛奶，也没有推脱，直接上了车。
男生比之以往要来的冷淡，脾气见长，江明野却没有生气。
他盯着男生唇瓣上的一抹白，弯唇道：“这次的赔礼符合你的心意了吗？”
林屿霁不答，看了眼窗外，“记者你找的？”
收容所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专门出了报道，虽然后来被删除了，但还是有一批人看见了，对收容所的名声还是有所影响的。
江明野道：“我很冤枉的，是柳译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柳译之前和江明野有过牵扯，那个记者也是看在这个面子上才帮的忙，谁知道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讨好不成，反而效果完全南辕北辙。
男人一脸无辜，故作被人错怪的低落状，林屿霁只瞥了一眼，觉得伤眼，面无表情地转头回来。
他不过是见了江明野几次，却没有想到这人一次比一次脸皮增厚。
林屿霁嫌弃的眼神很明显。
江明野余光瞥见，却是弯了弯唇，笑眯眯地看着路。
车子一路开到射击场，地点是江明野亲自选的，是市内还算知名的一家休闲娱乐场地。
室外布置，恰好今天阳光很好，视野也很清晰，林屿霁扫了一圈，还算满意。
林屿霁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种地方放松了，结束完综艺的工作之后紧接着便是之前已经约好的实验项目，他这几天忙上忙下，休息时间都没有多少。
之前又是因为剧情人设的原因，作为好学生，林屿霁业余出入的多为图书馆教室一类的严谨场所，哪里又会来这样的地方，尤其是，他身上还贴了个贫穷的标签，所以哪怕闻淼有邀约，他也一并婉拒了。
江明野一进来老板便热情地上来迎接，显然是这里的老客户。
林屿霁没有凑上去搭话，只是远远一瞧，心中暗忖，难怪书中对他的评价是格外的会玩。
他自觉低调地寻了一处偏僻的位置，但在旁人眼中，却完全不是如此。
江明野是这里的常客，射击场的李老板和江明野算是半个朋友，他早早就听江大少爷提过今天会带个朋友过来。
端看这一个小小的提醒，自然看不出什么，但之前江明野带别人过来的时候，都不带说的，甚至上一次陆小少爷过来的时候，江少爷可没有提过什么朋友之类的话，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这一位的重要性就对比出来了。
所以林屿霁一进来的时候李老板就注意到了他。
只是他没想到林屿霁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一些，毕竟这一位在这个笑面虎的江大少爷面前还要虎一点，在外面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江大少爷啊。
李老板和江明野说话间还偷偷观察了一下径直走到角落一处的少年。
男生身形偏瘦，松雅如竹，穿的闲适，看不出牌子，面色温和，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有脾气的样子。
射击场上每一处都有专门的放置桌，没有挡板，隔得远，却也能看得清他的动作。
男生垂着眼皮，腕骨偏细，似一节白藕，手背骨节分明，青筋不显，长指在散装的器械上流连，似是对此很是好奇。
桌面上有说明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阅读。
李老板见此，便道：“这场内就你玩的最好，不去教教？”
江明野盯着林屿霁看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地道：“你觉得他不会？”
李老板又转过头，见到男生那双手眨眼功夫便利落的组装完成，姿势格外标准地瞄准射击，速度快的让人心下一惊。
他愣了几秒，盯着那少年看了看，找人过去帮忙看了下成绩。
来人看完成绩跑过来时，眼珠子都闪着光，“老板，www.youxs.org！”
这是鲜少的能看到来这边的人能打出来的好成绩了。
李老板讷讷回头，对着江明野问了句：“江少爷，你朋友这是学了多少年？”
江明野道：“你觉得至少需要多少年？”
李老板感慨了一下，估测道：“怎么也得要个两年吧。”
这种组装速度很看手的敏捷度训练，准头还这么厉害，再有天赋也得苦练这些长时间才对吧？
江明野啧了一声，便道：“没有那么长。”
就他查的那些东西里面，林屿霁这个人可从来没有来过射击馆这样的地方。
李老板好奇道：“那是多久？”
江明野垂眸，只道：“他进来一个小时了吧。”
男人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便直接走开。
李老板后知后觉，瞳孔放大，巴巴了半天，最后只喃喃道：“……江明野什么时候这么闲，还忽悠起我来了。”
他盯着江明野的背影，倒是还想起来自己忘了告诉陆少也在的事。
不过……李老板看了眼两人的身影，还是没有再去打扰。
林屿霁当然没有这么夸张的天赋，他上辈子玩过一段时间，如今再碰，自然还算熟练。
放下枪时，他盯着隔壁的人，见他笨拙如龟速的组装拼接速度，沉默了一下，他和江明野说过自己是新手吗？应该没有吧。
江明野看了他一眼，挑破道：“李力说你这技术至少得学两年，但是林同学这是第一次来射击场吧。”
林屿霁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知道是第一次。”
江明野直言：“我查了你。”
林屿霁道：“江少爷就确定自己查到的都是真的？”
江明野盯着笑意盈盈的男生看了好几秒。
从见到林屿霁的第一面起，这人就充满了神秘感。
他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聚会上，更是胆大包天地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堂而皇之地离开，但是那天晚上的记录却消失的一干二净，以江家的势力，竟然也没能打听出来他的身份。
后来无意偶遇，却发现当初那个大胆的小贼却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尚且还未毕业的学生，割裂感格外的强烈。
尤其是，越深入了解，便会发现这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身上充满了古怪的点，不论是他各个方面多出来的技能，还是他莫名其妙开展起来的社交关系，都充满了难以复刻的奇遇。
林屿霁的每一处特别都充满了诱惑一样吸引着江明野的打探，尽管每一次的查探出来的结果都是那样的一致。
一个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多出来这么多的技能，多出来这么多的奇遇？
江明野舔了舔唇，便道：“其实你是外星人，对吧？”
林屿霁：“……你有病？”
江明野啧了一声，道：“林同学，我只是对你的背景很感兴趣而已。”
林屿霁不答，只问：“说吧，想谈什么合作。”
见他没有意趣前面的话题，江明野惋惜了一下，又道：“我给你的项目投资，你换我个名额如何？”
林屿霁：“什么名额？”
江明野：“新药实验的名额。”
实验名额把控很紧，林屿霁并不缺人，甚至还有多的，毕竟这是全国上下都在关注的事情，有了宣传，自然不缺乏申请的人。
不过如果他能注资，设备和人都能充裕很多，江家背后的江家还是资本极其雄厚的。
林屿霁思考了下，答应了，多问了一句：“你打算给谁？”
江明野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血缘上的母亲，你记得签责任，免得出意外我爸找你，这算私下交易，你不要和别人讲。”
林屿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夫人是小上位，圈内算不上光彩，江明野与她关系不和，也是出了名的，这是林屿霁偶然听谢知聿提的，不过这么看来，事实或许也并非如此。
提到某人，林屿霁便有点心虚。
他今天出来确实存了躲一躲谢老师的意思。
谢老师最近事情似乎少了很多，格外的空闲，晚上总能约他出去，然后顺理成章的，林屿霁就留宿在谢家了。
当过分对某一件事耿耿于怀的时候，事情相关的人就会变得存在感极其的强烈，至少在林屿霁看来，事情便是如此，他甚至晚上会因此有点失眠。
如果是别人，林屿霁十有八九直接就冷掉这样的失控又不自在的关系了，偏偏那人是谢知聿。
男生思考着事情，有点失神，少了强势镇定的眼神，小猫就变得极其的软，懒洋洋的一只。
江明野盯着他白皙的颈，余光还落在他曾经碰过的柔软之处，上面残余着一点点红色的痕迹，剩下的大片都被创可贴贴住，几愈不见。
男人舌尖碰了碰牙尖，打破平静：“你和那条鱼还没有在一起吧？”
林屿霁：“？”
江明野看了眼他的表情，心下微松，笑道：“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林屿霁：“……”
沉默与拳头积蓄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猛然震动。
林屿霁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
是谢知聿。